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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28日 / 樊乐怡

香港游乐场简史

一个在山边及建筑群旁的游乐场中,可见多件供人攀爬的游戏雕塑。当中一组是由完整或切半的圆筒状物以不同方式堆叠而成;一组红黄相间、或竖立或平放的粗竿,可供人攀爬;一组以扁平的白色混凝土建造的大型雕塑,线条呈弧形。另外,沙池中央有一组红、白、黄色的滑梯,其形状圆胖且呈弧形线条。与游乐场相连的山壁涂上红、绿、白色的抽象图案,一直延伸至与游乐场相接之处。

石篱游乐场,照片摄于1969年。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策展人兼艺术家樊乐怡为2018年「M+ / Design Trust 研究资助计划」的研究学人,研究香港游乐场的历史

二十世纪初,香港因经济萧条,社会福利尚未完善,许多无人看管的孩童在街上嬉戏,容易沦为童党,造成社会问题。政府遂在1929年开始在市区兴建首批游乐场,让儿童消磨时间和精力。

自1950年代起,香港政府兴建大量公共房屋,以应付急速膨胀的人口。除了公园之外,屋村亦成为兴建儿童游乐场的主要地方。

黑白照片中,有两个身穿女童军制服的女孩,一个坐在大嘴鸟造型的摇摆乘骑设施上,另一个则站在此人身旁。两人旁边有四个面露笑容的男人站立着。

荔景一个游乐场开幕,Game Time Inc.生产的「Saddle Mates」为场内设施之一,照片约摄于1970年代。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除了秋千、滑梯等基本游乐设施外,香港的游乐场亦有采用一些较独特的设计,这跟「游戏雕塑」(play sculpture)的潮流不无关系。1930到1970年代间,不少欧美艺术家和设计师创作可兼作游乐设施的雕塑。他们认为抽象且无预设玩法的游戏雕塑,比传统设施更能激发创意。

三个儿童正在网格状的半球形游乐设施上攀爬,该设施以金属条制造,呈几何图形连在一起。另外,下方一个成人抱着孩子,让孩子的脚踏在金属条上。照片从半球内向外拍,可见正在架上攀爬游玩的儿童。

尖沙咀的游乐设施「Eagle's Perch」,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生产,照片约摄于1980年代。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在被住宅高楼包围的游乐场中,设有多个攀爬设施,包括橙色的金属拱形梯子和一组小型的拱桥状设施。照片从蓝色攀爬设施由上往下拍摄。

顺利村游乐场,照片摄于1981年。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游乐设施以金属管制造,呈波浪形,设有扶手供人攀爬;其形态有如卡通毛毛虫,前方设有以金属制造的头和两根触角,并绘上两只眼睛,金属管以形如昆虫脚之三组金属支架支撑。

宏福苑内的游乐设施「Wondrous Worm」,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制造,照片摄于2018年。图片由樊乐怡提供

三个儿童正在网格状的半球形游乐设施上攀爬,该设施以金属条制造,呈几何图形连在一起。另外,下方一个成人抱着孩子,让孩子的脚踏在金属条上。照片从半球内向外拍,可见正在架上攀爬游玩的儿童。

尖沙咀的游乐设施「Eagle's Perch」,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生产,照片约摄于1980年代。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在被住宅高楼包围的游乐场中,设有多个攀爬设施,包括橙色的金属拱形梯子和一组小型的拱桥状设施。照片从蓝色攀爬设施由上往下拍摄。

顺利村游乐场,照片摄于1981年。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游乐设施以金属管制造,呈波浪形,设有扶手供人攀爬;其形态有如卡通毛毛虫,前方设有以金属制造的头和两根触角,并绘上两只眼睛,金属管以形如昆虫脚之三组金属支架支撑。

宏福苑内的游乐设施「Wondrous Worm」,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制造,照片摄于2018年。图片由樊乐怡提供

三个儿童正在网格状的半球形游乐设施上攀爬,该设施以金属条制造,呈几何图形连在一起。另外,下方一个成人抱着孩子,让孩子的脚踏在金属条上。照片从半球内向外拍,可见正在架上攀爬游玩的儿童。

尖沙咀的游乐设施「Eagle's Perch」,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生产,照片约摄于1980年代。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在被住宅高楼包围的游乐场中,设有多个攀爬设施,包括橙色的金属拱形梯子和一组小型的拱桥状设施。照片从蓝色攀爬设施由上往下拍摄。

顺利村游乐场,照片摄于1981年。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游乐设施以金属管制造,呈波浪形,设有扶手供人攀爬;其形态有如卡通毛毛虫,前方设有以金属制造的头和两根触角,并绘上两只眼睛,金属管以形如昆虫脚之三组金属支架支撑。

宏福苑内的游乐设施「Wondrous Worm」,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制造,照片摄于2018年。图片由樊乐怡提供

三个儿童正在网格状的半球形游乐设施上攀爬,该设施以金属条制造,呈几何图形连在一起。另外,下方一个成人抱着孩子,让孩子的脚踏在金属条上。照片从半球内向外拍,可见正在架上攀爬游玩的儿童。

尖沙咀的游乐设施「Eagle's Perch」,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生产,照片约摄于1980年代。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在被住宅高楼包围的游乐场中,设有多个攀爬设施,包括橙色的金属拱形梯子和一组小型的拱桥状设施。照片从蓝色攀爬设施由上往下拍摄。

顺利村游乐场,照片摄于1981年。图片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供

游乐设施以金属管制造,呈波浪形,设有扶手供人攀爬;其形态有如卡通毛毛虫,前方设有以金属制造的头和两根触角,并绘上两只眼睛,金属管以形如昆虫脚之三组金属支架支撑。

宏福苑内的游乐设施「Wondrous Worm」,由Playground Corporation of America制造,照片摄于2018年。图片由樊乐怡提供

1953至1954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玩具生产商Creative Playthings及育儿杂志《Parents' Magazine》共同赞助「Play Sculpture」游戏雕塑设计比赛,季军由美国艺术家Sidney Gordin设计的「Tunnel Maze」(又名Tunnel Bridge)夺得。此作品其后遍布于多个1960至1980年代落成的香港屋村,虽未知是否原厂正货,但此游乐设施已成为香港城市景观的重要一环,更是香港人集体回忆的一部分。

游乐场中有多组游游戏雕塑,其中两组以完整或切半的混凝土圆筒组成,结构颜色鲜艳,以不同形式堆叠组合。另外有一组以扁平的白色混凝土建造的大型雕塑,上面有多个孔洞;结构从地面伸出成弧形,在远方屈折成角,然后从下方以平顺的弧线曲起,连接雕塑本身。几个小孩在这些设施中或站或坐,并在下方聚集。

石篱游乐场,照片摄于1969年。摄影:Paul Selinger;图片由Matthew Selinger提供

Tunnel Maze体积细小,设计简约,经常与其他传统游乐场设施同场并置。石篱游乐场却不止于此,是一个大型而整全的游戏地景实验。当时居港的美国艺术家Paul Selinger认为香港的游乐场沉闷无趣,于是向政府自荐设计一座雕塑游乐场。游乐场获当年的英皇御准香港赛马会资助,于1969年建成。如此大型的雕塑游乐场其后在香港不再复见,但本地设计师仍尝试以较简单的几何形状,或结合进口设施,构筑出充满趣味的游戏地景。

楼宇之间有一个位于混凝土地面上的游乐场,设有一座以混凝土制造的小型假山,上面布满色彩缤纷的木桩;假山弯曲成弧形,两端以高于地面的半圆形混凝土小路及一条狭窄木桥相连。在照片右方,两个儿童在假山上玩耍,旁边有一个成人看着。

彩蒲苑的假山组合。图片由樊乐怡提供

根据《香港规划标准与准则》,游乐场属休憩用地,属于园境建筑的范畴。此行业在1970年代才引入香港,当年的园境师多是欧美外籍人士或从海外学成归来的香港人。这批接受西方教育的园境师,塑造了香港的城市景观。例如,于1988年启用的沙田中央公园,结合中式城堡和进口设施,是一个有趣的在地化实验;约于1985年落成的彩蒲苑,其假山组合游乐设施「土炮味」甚浓,反映设计师在各种限制下,尽力创造经济实惠又趣味十足的游乐场。

个儿童正在位于公园内的游乐场玩耍,地面蓝色背景上绘有一朵红黄两色的巨大花卉。整片地面被水覆盖,更有一些会喷水的小孔;后方有几朵大型金属花朵,其绿色花茎从地上冒出。

屯门公园共融游乐场落成前,曾举办公开设计比赛和咨询工作坊等活动,邀请各界持份者参与规划,包括政府、民间组织、专业团体和儿童等。图片由樊乐怡提供

香港的游戏地景一直受欧美潮流影响而不断变化。1980年代末,美国游乐设备生产商面对愈来愈多的诉讼和索偿个案,令其产品的设计变得保守,向来倚赖进口货的香港游乐场亦随之变得枯燥乏味。

創造遊樂空間:從石籬遊樂場到二十世紀香港遊戲地景
創造遊樂空間:從石籬遊樂場到二十世紀香港遊戲地景
54:54

樊乐怡和黄宇轩讲述二十世纪下半叶香港非标准公众游乐场设计的兴起。

视频文稿

附注:这是不加润饰的录音誊本。 为了让大众能更快观看M+的讲座,我们希望能尽早发布誊本。 因此,尽管我们力求准确,但这些誊本可能未臻完美。

黄宇轩:(英文)大家好,让我们展开今天下午这个关于游乐的讲座。 我们演讲的主题是「创造游乐空间」,一切都从这张令人啧啧称奇的照片开始。 自2017年以来,有关这个游乐场的提问与日俱增,它亦变得更广为人知。 我们最先是偶然发现这张石篱游乐场的照片。 或许你对这个地方并不认识,石篱其实位于荃湾附近,属于前荃湾新市镇的一部分。 我们是在香港政府新闻处的档案中发现这张照片。 这个游乐场的大胆设计以及其游戏地景与周边环境巧妙融合,立时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估计也有很多人是在1969年的《香港年报》看到这个游乐场的照片。 事实上,在两周前,我的朋友才于深水埗的新春墟市中购获这本年报。 他们也对这个游乐场的来龙去脉深感好奇。 据年报所载:「这个游乐场相信是全东南亚首座这类型游乐场,由美国艺术家史灵卓(Paul Selinger)创造,有赖150万...... 150万元捐款才得以建……

〔轻笑声〕

「500...... 500万元」。

〔樊乐怡说中文〕

对不起,十分抱歉。

[观众笑声]

〔黄宇轩笑声〕

我弄错了,刚复查笔记,应该是...... 「当时的英皇御准香港赛马会捐了15万元」。

〔观众、樊乐怡笑声〕

由此可见,赛马会自1960年代开始已致力为香港进行建设。 「史灵卓(Paul Selinger)说他希望提供一些既可被人观赏又可让人游乐的设施。 他更希望这个不一样的游乐场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很多接踵而来。」 所以我们的研究实际上是关于这个游乐场是否首个抑或是...... 它是否开创同类型游乐场的先河。 故此,从年报的初步发现追溯下去,最快搜寻资料的方法莫过于通过Google搜索功能,马上便发现一篇由McCleary撰写,刋载于《扶轮月刊》1972年8月号的文章,介绍石篱游乐场以及1960年代欧洲和日本其他创新的游乐场。 在1972年10月,史灵卓(Paul Selinger)去信杂志就该文章作出回应。 他感谢McCleary介绍其作品,并谈及在美国设计师如何受到官僚主义的掣肘;反而在香港,他却获得充分的艺术自由去实现他的构想。

这就是我们这项研究的背景。 奇怪的是,尽管这个游乐场创新突破,但网上的讨论及信息却是寥寥可数。 故此,我们将初步研究所得梳理成文,发表出来,借此征求更多相关的信息。 我们的文章相当受欢迎,并引起踊跃的回应,多达20人来信与我们分享他们的回忆。 明显地,纵使原来的石篱游乐场已消失至少20年,但它仍深嵌在许多人的脑海里。 直至此刻我们才意识到,有关香港儿童游乐场发展史的信息是如此匮乏。 有别于建筑物或其他形式的建筑,游乐场的建造并不讲求经久耐用,它们随时被取替,而有关游乐场的设计文献往往是少之又少。 故此,从石篱游乐场在《香港年报》和杂志所占的重要篇幅,以及昔日用户的热烈回响,便足证它殊不简单,并非只是一项游乐设施。 所以...... 事实上,正是这个建于1969年的石篱游乐场与现今普遍充斥着现成设施的游乐场的天渊之别,促使我们提出一连串重要的研究问题。 这是石篱游乐场今天的样子,与其他香港一般游乐场无异。 你会看到在铺设了安全软垫的地上,安装了一系列进口的模块化专利游乐设施。 这些游乐场大有可能与台北或旧金山的游乐场大同小异。 然而,在我们的研究中,我们注意到自1960年代石篱游乐场建成以来,直至1980年代这段期间,不少本地设计师打破游乐场设计的成规,一反实用主义的传统,采用抽象的设计语言。 这有可能是受到当时西方国家将游乐场视为艺术的风潮所影响。

至于我们的研究问题,我们探问的是,到底是甚么令石篱游乐场和其他抽象游戏地景得以诞生? 我们认为石篱游乐场是属于1950至1960年代开发的,一种特定类型的游乐场。 我们称之为「抽象游戏地景」。 那么还有其他实例吗? 以及是什么造就了史灵卓(Paul Selinger)提到的艺术自由? 我们如何将石篱游乐场和类似的游乐场置于全球和本地的游乐场发展史中? 而又如何理解这种类型的游乐场? 是什么使抽象游戏地景显得与现今其他的创意游乐场与别不同? 故此...... 让我们谈谈游戏和游戏地景的一些基本概念。 根据Joe L. Frost所说,游乐场是为了激发游戏行为而特别设计的景观。 他用《游戏地景》一词来概括形容各种不同类型的游乐场,包括传统游乐场、探奇游乐场、创意游乐场及共融游乐场。

然而,我们的研究目标是确立和识别「抽象游戏地景」。 这是一种在二十世纪战后几十年间,发展出来的特定类型游乐场构思和设计。 这些游乐场往往是由那些受到二十世纪现代艺术思潮影响的艺术家所设计。 他们相信抽象的力量,并视艺术为激发创意游乐的工具。 这些游乐场被设计为一个整全的环境,意味着游乐设施、家俬和游戏地景互相融合,混然一体。 就研究方法而言,档案固不可少。 而更重要的是...... 我们采访了昔日曾使用石篱游乐场的街坊,当中有数字今天也在座。 我们还拜访了史灵卓(Paul Selinger)的幼子,并与Leo和Elaine进行访谈。 他们今天也有出席,他们自1960年代以来一直是其家族挚友。 我们也参观了许多不同地方的游乐场,从香港、台北、新加坡、旧金山、西雅图,以至纽约。 在旧金山的实地考察期间,乐怡拜访了史灵卓(Paul Selinger)的幼子,并...... 所以...... 我将会谈谈自有游乐场设计以来,抽象游戏地景的演进。 从而解答这个问题:为何会有石篱游乐场及其后的游戏地景的产生? 以及如何理解它们的重要性。 我们必先要了解游乐场的基本概念。 这位瑞士城市规划师兼策展人,一个瑞士规划师,将游乐场形容为二十世纪工业化城市的副产品。 游乐场虽然有各种不同形式,但它们的主要目的都是试图解决城市生活带来的问题。 游乐场的存在并不是纯粹为了满足儿童锻炼身体的需要,而是与成年人心目中孩子在城市中应有的学习或生活模式有莫大关联。

世界上最早的游乐场以户外运动场的形式出现于十九世纪的德国,目的是要鼓励儿童运动以抗衡城市生活的不良影响。 其后更发展出沙园或沙池,以鼓励创意游戏。 这两种模式逐渐合二为一,演变成配备标准设施的传统游乐场,或者游乐场学者所说的「4S」游乐场。" 4S」包括滑梯(slide)、跷跷板(seesaw)、鞦韆(swing)和沙池(sandbox),都是我们今天非常熟悉的。 在二十世纪初,关于儿童教育和儿童心理学的研究日益增加,游戏被认为是有益身心的活动。 因此政府和不同机构大举兴建游乐场,让儿童远离街头的危险,并确保他们受到看顾和善用时间。 在香港,游乐场的兴建最初是为了防止罪行,并确保儿童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释放多余的精力。 对在座的父母来说,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放电。 因此,在1955年石硖尾大火之后,相信大家都非常熟悉香港的房屋发展史,知道香港政府随即展开大规模的徙置及廉租屋计划。 从这些照片可以看到,早期的公屋建有为数不少的...... 有为数不少的儿童游乐场,游乐场已被视为现代生活的基本必需品之一。 直到此刻为止,香港的游乐场仍然是非常传统,设计以实用为主。 基本上就是在水泥地上装上这些进口的游戏设施,和我们今天所见的游乐场差不多。 然而,自1960年起,公共屋邨的游乐场开始融入了较多的雕塑元素。

这是我们的部分调查所得,这些都是早于石篱游乐场建成的屋邨游乐场,可以看到已有一些较为抽象和具雕塑感的元素存在,如这些线条优美的混凝土滑梯和混凝土迷宫。 其中一个特别有趣的发现是这个名为「Tunnel Bridge」的游戏雕塑,可以在香港房屋委员会和香港房屋协会兴建的屋邨中找到这混凝土雕塑的踪影。 其外形...... 与美国艺术家Sidney Gordin设计的「TunnelMaze」十分相似。 但谁是Sidney Gordin? 这就关连到我们极感兴趣的一场运动,关乎游乐场怎样与现代艺术连系起来,所以...... 1953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育儿杂志《Parents Magazine》及玩具生产商Creative Playthings共同赞助「Play Sculpture」游戏雕塑设计比赛。 Gordin设计的「Tunnel Maze」夺得季军。 这些Tunnel Maze的后遍布香港,但我们无法确定它们是否是抄袭之作,抑或是进口的原厂正货。 这股使用雕塑,尤其是抽象雕塑作为游戏器具的风气最早可以追溯至1930年代。 当时野口勇(Isamu Noguchi)等一众艺术家开始探索透过地景雕塑来设计游乐场的可能性。 他在1960年代与建筑师路易· 康(Louis Kahn)合作,设计了另一个游乐场,但并没有落实建成。 在大概1950至1970年代期间,也有其他艺术家和设计师抱有相近的信念,认为抽象的游戏雕塑较诸传统的游乐设施更能提升儿童的创意和想象力。 这些雕塑一般由浇注混凝土制成,并没有预设的游玩方式。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与现代艺术家的积极参与,有助将游乐场或游乐设施的设计提升至艺术水平,而游戏雕塑更从此与品味攸关。

回顾香港,虽然从1960到1980年代期间,「TunnelBridge」随处可见,但本地设计师的设计一般都相当务实。 而且,游乐场的设计一直是由建筑师或工程师负责,而非艺术家。 故此,石篱游乐场奇怪和有趣的地方,在于它是由一位名为史灵卓(Paul Selinger)的美国艺术家所创造。 他有感于当时的香港游乐场沉闷乏味,于是向市政总署提议兴建一座雕塑游乐场,造福香港儿童。 乐怡会继续告诉大家这个游乐场的精彩故事。

樊乐怡:(英文)多谢宇轩。 史灵卓(Paul Selinger)于1950年代末至1961年间先后在柏克莱加州大学和旧金山艺术学院修读艺术,他约于1960年代初期至中期移居香港,并在香港大学校外进修部教授雕塑。 作为一名艺术家,他在香港取得一定的成就。 例如,他在1966年获加德士委约创作一件大型钢雕塑,亦即是左上方的那一件,放在新落成的海运码头大堂。 他曾与韩志勋(Hon Chi-fun)、文楼(Van Lau)和王无邪(Wucius Wong)等著名本地艺术家举行联展,并与最活跃和受人推崇的年轻设计师,如何弢(Tao Ho)和Henry Steiner等过从甚密。 这些影像可以让你感受和了解他的风格。 其作品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充满曲线之美,却又同时带有阳刚气息。 这条龙是由钢制成,而画廊内的作品则是以玻璃纤维和环氧树脂制成。

史灵卓(Paul Selinger)曾说抽象画家Clyfford Still,Mark Tobey和Stanley Hayter对他有重大的影响。 他亦深受杭士基(Noam Chomsky)和Howard Zinn等左翼知识分子的启发。 故此,他具有很强的社会意识,不甘于只与画廊合作,而是希望能够创作出普罗大众也能欣赏、甚至与之互动的艺术。 他注意到当时香港18岁以下的人口占总人口多达40%。 当时正值社会剧变,许多儿童骤然从农村迁往现代城市的高楼大厦。 石篱游乐场正是他因应时代所需而作的尝试。 他希望建造一个游乐场,除了可供这些孩子锻炼身体之外,还有助他们的个性发展、启发他们的创造力,令他们更能适应现代城市生活的挑战。 在一次媒体访问中,他提到了欧洲和美国的游乐场使用雕塑的新概念,同时他也注意到一场探奇游乐场运动正在欧洲兴起。

在香港,早期的游乐场是一种社会康乐设施,让儿童可以在鞦韆和滑梯上进行体力游戏。 史灵卓(Paul Selinger)希望能更进一步,创造一个鼓励创意游乐的雕塑环境。 欧洲的探奇游乐场,让孩子们在游戏领袖的看顾下,利用木材、金属和砖头等废料建造自己的游乐环境,令人羡慕。 但在香港却有不少掣肘,他必须想办法保留探奇游乐场的冒险精神,融入其雕塑游乐场的构思之中。 然而,由于资源所限,香港的游乐场无法提供游戏领袖。 那么孩子们如何在没有成人看顾之下安全地玩耍,而同时又能享有历奇的乐趣呢? 大概是1967年间,他成功游说市政总署在石篱邨附近,拨出一块面积达34000平方呎的空地兴建游乐场。 正如演讲开始时提到,建筑费由英皇御准香港赛马会捐赠。 石篱是一个大型徒置区,共有八万名居民,其中半数是儿童。 为了让大家对这个游乐场的规模有点概念,这是石篱游乐场的位置,而背后就是现在的石篱邨。 石篱邨的公屋从篮球场那边开始,向后面延展开去。 这张照片展示昔日的石篱邨,以及史灵卓(Paul Selinger)设计的游乐场。 游乐场背后是一所小学,曾经在那里就读的街坊告诉我们,游乐场俨如他们的主场,是上学前和放学后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石篱邨的重建工程大概于2000年展开,原来的石篱游乐场可能在此前几年已被清拆。

这是史灵卓(Paul Selinger)设计的游乐场的模型。 如你们所见,这地盘两侧是大型挡土墙,而西面则是一道长长的楼梯。 楼梯就在这里,另一边...... 是青山道。 他为这个场地设计了一系列游戏雕塑及一个滚轴溜冰场,并且在挡土墙上创作了一幅大型壁画。 这个模型曾于大会堂展出,大家对这座崭新的游乐场似乎都感到十分兴奋。 这次展览亦令我们联想起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等美国博物馆如何协助推广游乐场作为艺术的概念。 史灵卓(Paul Selinger)以混凝土和砖来建造这座游乐场,而不是钢或玻璃纤维。 由于规模较大,他不得不依赖建筑工人来实现他的设计。 也许基于这个技术原因,雕塑的形状并不如其画廊作品那么复杂。 如大家所见,史灵卓(Paul Selinger)实际上有为其中一些雕塑命名,但这些名字却不为人知,而事实上他也没有在雕塑上加上名牌。 因此当时很多用户私下为它们起了各式名字。 这些名字足证史灵卓(Paul Selinger)视这个游乐场为一件艺术品。 这实在是十分可爱,「Sam的手帕」,我不知道Sam是谁。

〔低声轻笑〕

也不知道Julian是谁。

〔低声轻笑〕

这个游乐场于1969年9月4日落成。 有很多庆祝活动。 启用仪式由著名银行家及政治人物冯秉芬( Kenneth Fung)主持,他同时也是英皇御准香港赛马会的董事。 当时有盛大的庆祝活动,包括舞狮表演、滚轴溜冰表演...... 滚轴溜冰队实际上是来自摩士公园。 此外,可能还有围绕游戏雕塑而编的现代舞表演。 这张照片可能是在彩排期间拍摄的,若是真正的表演,在雕塑四周必定有很多围观的观众。 这个游乐场自其落成直至约1990年代末被拆卸为止,曾为石篱邨几代居民服务,街坊昵称它为「沙池」或「三层公园」。 由于家居环境狭窄,它也成为很多居民取景拍家庭照的地方。 毗邻小学的老师让学生在体育课时,在此自由玩耍。 其中部分受访者告诉我们,当他们长大后,仍会向区外的朋友推介这个游乐场,仿佛是一个非凡的旅游景点。

其中一位受访者刘宏达(Lau Wang-tat)先生,他今天也有在座。 更以自己在石篱游乐场的美好回忆为灵感,创作绘画和陶瓷雕塑。 这些全都证明了一所精心设计的游乐场,其作用之大远超乎一个儿童游乐的地方。 在石篱这个案例,游乐场成为社区的地标,也是不同世代的居民的聚会之所。 此外,它还激发了具有创意的诠释,刘先生的创作便是明证,其影响极之长远。

在石篱游乐场启用不久之后,史灵卓(Paul Selinger)便返回美国。 虽然香港政府并没有如其所愿,兴建更多同类型的雕塑游乐场。 但一些本地建筑设计师继续创造各式不同的抽象游乐场景。 我们将引述两个案例,并与石篱游乐场作出比较。 例如,这是巴马丹拿建筑师行设计的坪石邨及其游乐场地。 该项目于1970年代初完成,巴马丹拿在这块地的东南隅创作了一系列以混凝土和金属制成的抽象雕塑。 设计师并善用斜坡,将多条水磨石滑梯嵌入其中。 另外又挖地建沙坑,这就是位于顶部的沙坑,四周散布着一些滑梯。 这些东西现已全部被拆卸,只剩下小屋、长櫈和蓝色的斜坡,所以...... 今天你仍然可以在那里看到这些历史遗迹。 所以这些是一些...... 好,是的,我想这可以了,没错。

〔低声轻笑〕

这个游戏地景中最引人入胜的地方是一个名为「废墟」的结构。 废墟是什么? 为什么儿童游乐场内会有一个废墟?

〔低声轻笑〕

它是由一组互相交错的混凝土平面和框架构建而成。 据我们猜测,这是设计师对传统园林中风景如画的废墟的现代诠释。 1975年,慈善团体半岛青年商会举办了一个儿童新天地游乐场设计比赛。 获奖者是来自香港大学的建筑系学生团队及他们的朋友,一位毕业于香港理工大学的年轻设计师。

他们的设计概念是建造一系列相连的雕塑,以鼓励儿童参与群体活动、促进相互合作和激发想象力。 这些雕塑中还会加入一些如金属片的元素,让儿童可以敲打拍击,制造不同的声音。 在当时的香港来说,这些绝对是游乐场设计领域前所未有的崭新意念。 这就是建成的游乐场。 比赛结束后,得奖方案获市政局接纳,并由建筑署将之融入何文田常盛街的公园设计之内。 这个公园今天仍在原址,但已面目全非。

〔低声轻笑〕

同样地,这个游戏结构主要是由互相交错的混凝土平面组成,并由金属架和链条连接起来。 若我们审视Paul Friedberg在1960年代中为纽约住宅区设计的游乐地景,便会发觉两者的设计语言实际上如出一辙。

〔吸气〕

Paul Friedberg是一位倡导「链接的游戏」概念的景观设计师。 在Jacob Riis Plaza项目中,他尝试将圆形剧场和园林等成人空间,与游乐场等儿童设施共冶一炉。 他通过将不同用途链接起来,形成一个变化万千的景观,不仅提供多元化的感官刺激,更缔造了一个富有吸引力的多功能社区空间。 故此,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常盛街公园的设计以「链接的游戏」为参照。 如果我们比较石篱游乐场、坪石邨游乐场和常盛街公园,便会发现虽然三者皆采用抽象的设计语言,以鼓励自由游戏或自由的诠释方式,但它们的兴建因由却截然不同。 石篱游乐场是由一位艺术家发起的,而其余二者则是委约之作;后两个案例的性质较为接近建筑项目,而不是供大众欣赏的艺术品。

〔吸气〕

那么,究竟是什么条件缔造了史灵卓(Paul Selinger)所形容的艺术自由? 令类似的抽象游戏地景得以在1960至1980年代在香港出现?

〔吸气〕

直到1970年代,当香港政府推行十年建屋计划,并开始建设新市镇时,园境建筑这项专业才正式被引入香港。 故此,在这些游乐场兴建期间,园境建筑并未如今天这般成熟。 另一方面,《香港规划标准与准则》尚在制订之中。 除了这些因素之外,大部分专利游乐场产品的经销商都是在1980年代才成立的,意味着在这些产品尚未普及或较易进口之前,设计师唯有依靠自己的创意或想象力。 我们认为正是由于这些局限,当中包括缺乏法例的监管,才为游乐场设计师带来了偶然的自由

[模糊交谈声]

黄宇轩:(英文)在结束演讲之前,我们将会放映一部几乎是全球首映的纪录片。 我们希望借此机会感谢M+和信言设计大使(Design Trust)。 因为如果没有他们对此项研究的支持,这部影片肯定便会一直收藏在史灵卓(Paul Selinger)儿子的家中,香港人便无从观赏。 这项研究的其中一大收获便是重新发现这部纪录片。 史灵卓(Paul Selinger)回美国之后曾数次返港,几经艰辛...... 不好意思...... 他......

〔轻笑声〕

几经艰辛才完成这部纪录片。 它曾在电视上播放,但自此之后便失去踪影。 你在片中除了可以看到石篱游乐场的兴建过程外,还可以一窥1960年代公共屋邨的儿童生活。 它只曾在美国放映一次,这是事隔接近40年,超过40年,首次重现于观众眼前。

〔柔和吹奏、钢琴音乐开始〕

〔柔和吹奏、钢琴音乐停止〕

〔轻快敲击乐器音乐开始〕

〔轻快敲击乐器音乐渐渐消失〕

〔急速古筝音乐开始〕

〔急速古筝音乐渐渐消失〕

〔急速古筝音乐开始〕

〔急速古筝音乐停止〕

樊乐怡:(英文)史灵卓(Paul Selinger)制作这部纪录片是想...... 向美国城市公园规划部门喊话。 他尝试...... 他希望在美国兴建更多这类型的游乐场,但他只获得几个很小型的委们映出了该时期艺术家和设计师相信他们所想象的都可转化成完整的游戏地景。 此前,游乐场的兴建并未被既定的公园规划和设计工作程序和流程所规限,制度上的自由让他们可作出大胆尝试。 经过后来的流程,游乐场由不同团体合作兴建,而且更着重各种功利方面的考量,例如是否符合成本效益、耐久性、保养费用或安全成本,而不是着重艺术价值或创意。 在这情况下,游乐场经常被当作满足特定实用功能的设施,而非一个有一定程度的灵活性和开放性的有趣游戏地景。 在石篱游乐场的案例,我们可以看到,抽象游戏地景因其独特性和具有特色的形象,可变成汇聚社交、集体回忆和启发他人之地。 值得留意的是,游乐场不是由市政当局负责兴建。 这个自下而上的项目,是由一个尝试回应启发性游乐空间不足这现象的人所发起。 现在我会交给宇轩为演讲作结。

黄宇轩:(英文)我们相信抽象游戏地景不只在于其具有特色的外貌,它们亦是设计在不同社会环境下的产物,以及展示出游乐空间能为何样这概念。 若问我们在现代城市、背景之下,人们从抽象游戏地景中可有何得着? 而现今也有很多关于设计的讨论,我们不会卤莽地总结说这类型的游乐场应被重新兴建,这不是我们想带出的观点。 我们反而认为设计文化和游乐场规划的正式流程,自上世纪以来有了大幅度的发展,而现代设计须要把更多隐忧和计算纳入考虑范围。 正如游乐场学者Joe L. Frost所说:「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最完美的游乐场」,游乐空间须不断地发展,以满足千变万化的需求。 透过研究抽象游戏地景,尤其是石篱游乐场这案例,我们得知了比起更多功利考量的游乐场,这类型的游乐场有更丰富的潜力。 我们亦可在未来的游戏地景规划中再次注入创意和冒险的精神。 我们很高兴可以放映这部纪录片,因为今年刚好是石篱游乐场落成50周年,它依然是香港史上一件尤其重要的艺术品。 谢谢大家。

[观众拍掌声]

近年,一如许多亚洲和美国城市的居民,香港人开始惊觉四周的游乐场变得一式一样,毫无乐趣。去年开幕的屯门公园共融游乐场以及城中众多的空间实验,反映香港开始反思游戏空间的发展,并响应全球性的创新运动,探索更开放、更共融的游戏环境。

此文章原于「M+ 故事」发布。此简体版本由机器转换自繁体版本。

樊乐怡为香港的策划人及艺术家,透过研究、协作和艺术过程,探寻城市空间、历史及环境之间的关系。现为「创不同协作」策划人,曾策划项目包括2008年的「玩之大学」(2018)、2016至2017年的「青涌生活节@西九」等等。毕业于香港大学建筑系,其后获伦敦艺术大学艺术硕士学位。2018年获M+ / Design Trust 研究资助,与黄宇轩合作研究国际潮流和本地因素如何影响二十世纪香港游戏地景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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