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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4日 / 陈筠而

相互交织的椅子故事

一张由巴西铁木及藤枝制作的摇椅。椅身侧面呈流线形,由木框和禾杆制造。椅身中央连接由弯曲木板组成的椅脚,从侧面看呈成半圆弧形。椅身的上方和下方亦分别连接着两块弯曲的木板,从侧面看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巴西建筑师奥斯卡.尼迈耶与女儿玛丽亚.尼迈耶设计的椅子《里约》,© 版权所有

《梵高的椅子》是寂寞的,《高更的椅子》是暖和的。我们都爱跟椅子猜哑谜,想参透梵高的悲伤,想了解人们一路走来的生活文化。从中国的龙椅,到日本人从席地而坐到成为椅子设计先锋,无一不透露那个年代的秘密。

M+设计及建筑主策展人横山育子(Ikko)读书时期修读设计,本来立志要当椅子设计师。结果,策展人的身分竟令她遇上世界各地充满故事的传奇椅子。这次,她担当侦探的角色,与我们抽丝剥茧,剖析亚洲椅子之间相互交织的故事。

从席地而坐到坐椅

椅子可以反映文化,例如渡边力的《细绳椅子》就是一条历史线索。日本人自古以来无论吃饭、聊天都习惯坐在地上,直至二次世界大战才开始转变。 「日本人在战后开始从美军身上看见另一种生活习性,日本制造商亦被委任为驻日本美军制造家具。」战后,人们家园尽毁,经济低迷,日本人想重新建立自己的工业,也渴望追上西方的起居方式。

矮椅子以日本橡木、棉绳和金属螺丝制造,四条上粗下细的椅腿向外展开。棉绳垂直地捆于椅背和椅座的浅棕色木框上,椅座后半部分的绳子织成格网状。

渡边力的《细绳椅子》(1952)的设计虽简单,却反映了日本在经历二战后,想建立美好未来的宏愿,© Kyoko Tsukada

渡边力是从二战走过来的设计师。 1952年,他在资源短缺下设计了《细绳椅子》。这张椅子的椅背和椅框均为木制,再穿上棉线作坐椅。他只用上最简单的线条和材料便完成了一张优雅椅子,时至今天,它的实验性仍然令我们赞叹万分。然而对他来说,这个设计只是时势所迫,因为可以用上标准尺寸,而非订制尺寸的木材,以及较为便宜的棉。从这件作品亦可以窥见日本文化,椅面设计在夏天可以散热,而到冬天,只须加一个日本家庭必备的坐垫,便可挡隔地板的寒气。

「设计师在当时一定没有想到什么跨文化设计,只是一心想着『功能』。为它写下「跨文化」这些名词,是策展人和研究者的工作,他们积极在不同文化中寻找相同的手法和策略。 」《细绳椅子》不算高,特别靠近地面,顺应日本人席地而坐的文化。即使两人叹茶,一人坐地,一人坐椅,仍然觉得亲近。

战争是悲剧,但也造就很多发明

「​天童木工是日本在战争时成立的木工场,在战时帮忙制造军事装备。」日军在战争中有些把戏,就是将木造的假飞机放在郊区,欺骗美军以避开炸弹轰炸,保护城内人民。 「天童当时就是造这些假飞机。就是这样,他们一来学会了以木材造出曲线,二来也学懂处理合板的专业知识。」Ikko续说:「战争是悲剧,但很多发明都在这些时候出现。」

战后人们只能以最省钱但又能代表重生的方式重建家园,这种轻巧、可弯曲,而又不昂贵的合板正合心意。当时的欧洲乃至世界各地也开始舍弃钢结构建筑及纯粹着重功能的包浩斯風格,转为追求简单、线条流畅的设计,因此对木家具的需求大增。

一张由巴西铁木及藤枝制作的摇椅。椅身侧面呈流线形,由木框和禾杆制造。椅身中央连接由弯曲木板组成的椅脚,从侧面看呈成半圆弧形。椅身的上方和下方亦分别连接着两块弯曲的木板,从侧面看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1978年设计、1982年制造的《里约》摇椅融合了贵妃椅与摇椅的造型元素,线条鲜明秀丽,© 版权所有

当时热带木材大受欢迎,天童聪明地在其产地巴西设厂,减低运送原材料的成本,又向巴西现代主义建筑先驱奥斯卡.尼迈耶提出合作:「尼迈耶以弯曲的金属片造了一个椅子模型,却对成品不甚满意,于是便挑战天童,说如果他能够制造一张曲线流畅的木椅子,便答应合作。」

多得在战时掌握到的技术,天童当然成功了,而这张椅子的后一代,由奥斯卡.尼迈耶与女儿玛丽亚.尼迈耶设计的《里约》摇椅成为了经典,其像海浪、山脉一般的曲线,是为了映衬出巴西的自然景象。不过,因着悠闲的外形,而且体积庞大,相比日本较为狭窄的家居,这张椅子比较适合当地市场。然而,天童制作这张椅子的精巧工艺,无形中提升了战后日本设计的形象,也令日本在世界舞台上占据重要角色 。

因地制宜 反映地方特色

「每当我们发掘了一张椅子背后的故事,便会循着类似轨迹继续寻找,希望挖掘出较鲜为人知的故事,并与已知的设计历史连系起来。」跨地域及跨文化交流在战前战后不断发生,例如印度,它在独立后进入现代建筑时代,很多老旧华丽的设计已不合时宜。

1964年,印度设计师明妮・博加受邀到斯德哥尔摩观摩,研究北欧的家具制造技术。瑞典、丹麦和芬兰等地因着天气和地理关系,都惯以木材制作家具,营造温暖之感。博加以此为灵感,再结合成长地的文化和手工艺传统,以适合南亚天气的柚木和编织麻绳去制造椅子。跟渡边力一样,她的设计从现有物料发掘出崭新风格。

一张以柚木及黄麻纤维制成的椅子。椅子的形态方正,长方形椅背框和椅脚都以木材制成,并在座椅及椅背捆上编织麻绳。

明妮・博加设计的椅子常用柚木和编织麻绳,可见她钟情印度本土的材料和手工艺传统,© Minnie Boga

另一边厢,法国设计师夏洛特・佩里安也在1940年代受邀到日本担任贸易产品设计顾问。她眼见日本一直遥望西方设计,自己却反过来被日本文化像是茶道乃至其他工艺等触动,认为日本应该更热中于保留自己文化中的感性和精神。故此,她干脆在日本就地取材,以竹制造家具,给日本人展示当地物料的另一种可能性。后来,在1941年,她在东京高岛屋百货公司举办了「选择・传统・创造──与日本艺术的接触」展览,展出的既有她欣赏的日本漆器,也有她受日本文化所启发的设计,包括竹制的《LC4》躺椅。

榉木合板椅子由同一块木制造,并染成黑色。椅子两侧的部分屈曲成前后椅腿。椅背顶部有一条夹缝向下延伸至椅背底部的长方形开口。

夏洛特・佩里安的《影》在1954年设计,并在1975年由天童木工制造。椅子由一整块模仿黑漆颜色的弯曲合板组成,没有接口、钉子或螺丝

1942年随着战争升温,她被迫离开日本,但她继续受其他亚洲设计师影响,亦同时影响其他亚洲设计师。十多年后,她回到高岛屋百货公司举办新展览「综合艺术的建议,巴黎1955年」,展出她以日本食器为灵感的椅子《影》。

功能性之外的椅子

1970年代经济起飞,更多椅子不断被设计出来。然而,当时的椅子设计走向开始产生变化。除了功能性外,设计师思索的是一张椅子如何营造一个空间的气氛,以至它如何和空间产生关系,为使用者创造体验。

「到1990年代开始,更多设计师开始质疑继续设计椅子的需要」Ikko说道。 「人们是否真的需要这么多椅子?」成为了设计师经常思考的问题。然后,椅子以更富象征意味的姿态出现,它们像是一句句宣言,代表制造者的诘问。

亚加力树脂、塑胶及环氧树脂涂层铝件椅子,设有棱角分明的透明靠背、透明弧形扶手和透明座位。座位和扶手内嵌红玫瑰和绿叶。四条紫色管状椅腿的顶部,插进扶手底部。

仓俣史朗的《布兰奇小姐》以透明亚加力厚板制作,中间悬浮着人造玫瑰花,以《欲望号街车》内的娇弱角色命名,© Kuramata Design Studio

仿巴洛克扶手椅以布料和木材制造,设有圆厚的扶手和精致的装饰,整张椅都涂上色彩缤纷的圆点。

亚历山德罗ㆍ门迪尼的《普鲁斯特的扶手椅》仿巴洛克式设计,椅面点彩鲜艳,扶手以涡卷状雕花装饰。这张椅子于1980年代初制作,由两位意大利画家手绘,© Alessandro Mendini

椅子的椅背由三块卷起的床垫组成,并以黑色的绳子绑起。床垫以闪亮物料制造,顶部和底部两块床垫是金色的,夹在中间的那块则是红色的。椅子的坐位由六个单车坐垫组成,围成一个圆形,一个圆形泡绵坐垫覆盖着圆形的中心。

高珍ㆍ古普塔的《垫褥贩的单车宝座》以印度街头常见的被褥商贩为题,向印度独特的商贩传统致敬,© Gunjan Gupta

亚加力树脂、塑胶及环氧树脂涂层铝件椅子,设有棱角分明的透明靠背、透明弧形扶手和透明座位。座位和扶手内嵌红玫瑰和绿叶。四条紫色管状椅腿的顶部,插进扶手底部。

仓俣史朗的《布兰奇小姐》以透明亚加力厚板制作,中间悬浮着人造玫瑰花,以《欲望号街车》内的娇弱角色命名,© Kuramata Design Studio

仿巴洛克扶手椅以布料和木材制造,设有圆厚的扶手和精致的装饰,整张椅都涂上色彩缤纷的圆点。

亚历山德罗ㆍ门迪尼的《普鲁斯特的扶手椅》仿巴洛克式设计,椅面点彩鲜艳,扶手以涡卷状雕花装饰。这张椅子于1980年代初制作,由两位意大利画家手绘,© Alessandro Mendini

椅子的椅背由三块卷起的床垫组成,并以黑色的绳子绑起。床垫以闪亮物料制造,顶部和底部两块床垫是金色的,夹在中间的那块则是红色的。椅子的坐位由六个单车坐垫组成,围成一个圆形,一个圆形泡绵坐垫覆盖着圆形的中心。

高珍ㆍ古普塔的《垫褥贩的单车宝座》以印度街头常见的被褥商贩为题,向印度独特的商贩传统致敬,© Gunjan Gupta

亚加力树脂、塑胶及环氧树脂涂层铝件椅子,设有棱角分明的透明靠背、透明弧形扶手和透明座位。座位和扶手内嵌红玫瑰和绿叶。四条紫色管状椅腿的顶部,插进扶手底部。

仓俣史朗的《布兰奇小姐》以透明亚加力厚板制作,中间悬浮着人造玫瑰花,以《欲望号街车》内的娇弱角色命名,© Kuramata Design Studio

仿巴洛克扶手椅以布料和木材制造,设有圆厚的扶手和精致的装饰,整张椅都涂上色彩缤纷的圆点。

亚历山德罗ㆍ门迪尼的《普鲁斯特的扶手椅》仿巴洛克式设计,椅面点彩鲜艳,扶手以涡卷状雕花装饰。这张椅子于1980年代初制作,由两位意大利画家手绘,© Alessandro Mendini

椅子的椅背由三块卷起的床垫组成,并以黑色的绳子绑起。床垫以闪亮物料制造,顶部和底部两块床垫是金色的,夹在中间的那块则是红色的。椅子的坐位由六个单车坐垫组成,围成一个圆形,一个圆形泡绵坐垫覆盖着圆形的中心。

高珍ㆍ古普塔的《垫褥贩的单车宝座》以印度街头常见的被褥商贩为题,向印度独特的商贩传统致敬,© Gunjan Gupta

亚加力树脂、塑胶及环氧树脂涂层铝件椅子,设有棱角分明的透明靠背、透明弧形扶手和透明座位。座位和扶手内嵌红玫瑰和绿叶。四条紫色管状椅腿的顶部,插进扶手底部。

仓俣史朗的《布兰奇小姐》以透明亚加力厚板制作,中间悬浮着人造玫瑰花,以《欲望号街车》内的娇弱角色命名,© Kuramata Design Studio

仿巴洛克扶手椅以布料和木材制造,设有圆厚的扶手和精致的装饰,整张椅都涂上色彩缤纷的圆点。

亚历山德罗ㆍ门迪尼的《普鲁斯特的扶手椅》仿巴洛克式设计,椅面点彩鲜艳,扶手以涡卷状雕花装饰。这张椅子于1980年代初制作,由两位意大利画家手绘,© Alessandro Mendini

椅子的椅背由三块卷起的床垫组成,并以黑色的绳子绑起。床垫以闪亮物料制造,顶部和底部两块床垫是金色的,夹在中间的那块则是红色的。椅子的坐位由六个单车坐垫组成,围成一个圆形,一个圆形泡绵坐垫覆盖着圆形的中心。

高珍ㆍ古普塔的《垫褥贩的单车宝座》以印度街头常见的被褥商贩为题,向印度独特的商贩传统致敬,© Gunjan Gupta

阿贝托・坎帕纳和费纳多・坎帕纳是来自巴西圣保罗的设计师,他们设计了《一家》,采用生长于巴西北部的阿马帕州的灯芯草为材料,呈现一个塑胶椅子被天然植物枝条吞噬的场面大规模生产的胶椅生产加快了传统工艺失传和本土文化消亡,他们故意想像情况倒转的面貌,似是大自然对人类过度砍伐树林和污染的反扑,借此批判大量生产的廉价物件对全球的影响。

一座以灯芯草编织而成的椅子结构,从正面看来,其形状犹如山脉。前方及左右两边均可见突出的部分,各装嵌了一张塑胶椅子。画面中可见蓝色的塑胶椅背和座位,椅脚和座位的一部分都被灯芯草覆盖。

© Estudio Campana

杨丹凤的《赝品椅》则是二十一世纪以来现代中国概念家具和艺术的绝佳例子。二十一世纪初,富裕起来的中国成为西方名牌奢侈品的重要市场,亦是赝品的最大生产地。 《赝品椅》融合中国冰裂纹图案的扶手椅与西方巴洛克风格镀金扶手椅,并以假名牌手袋包裹座椅和椅背的软垫,带来视觉震撼之余,也将「仿制」变成设计。而中西不同风格与各种装饰元素的杂烩,则令人想到消费全球化中的文化交会与碰撞。

一张左右、上下都不对称,混合中西不同元素的椅子。画面左边椅背和把手与右边椅脚都采用了金色的金属物料;相反,右边的椅背和把手与左边的椅背均以木制造。座位及左边椅背上的布印有不同的名牌标志。

© 杨丹凤,图片由捐赠者及杨丹凤提供

另一方面,nendo《卷心菜椅》以升级再造(upcycling)的方式回应设计行业浪费资源的问题。这张椅子是佐藤大按著名设计师三宅一生的经典针织百褶设计系列「Pleats Please」而设计的,他把纸卷与彩色布料捆绑起来,再用手把纸张一层层翻开,造出这把柔软优雅的椅子。在制作百褶衣服的过程中,一般会在布与布之间夹上两张纸,故每制造一条裙子便得牺牲很多纸张。三宅一生故意要求他们以创新的方式运用这些废纸。

椅子以百褶纸及颜料为媒材。它由一卷圆柱形的纸卷构成的,纸卷上半部分被切开及剥开,露出一层层垂坠的红色、粉红色、黑色和白色的纸,几乎盖住椅子的下半部分。

© nendo,图片由艺术家及Friedman Benda提供

本文于2021年6月10日首刊于《香港经济日报》,现经改写及翻译发布于此。原作者:陈筠而;编改:网络编辑梁仲汶。

除另有标注外,所有照片:M+,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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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筠而
陈筠而
陈筠而

陈筠而是编剧、编辑、记者,亦是Weak Chickens创办人。她是书籍《大象在球上走》的作者之一。出自其手笔的剧作包括2020年为大馆“动戏.童迷香港艺术计划”创作的《老而不,Stay in Touch》,以及2023年为“大馆表演艺术季:SPOTLIGHT 2023”创作的《我最终死去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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