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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向神秘的现实:共同发起的经验纪录

银色鸟笼的特写。鸟笼从天花悬吊下来,由藤枝制造,呈圆柱状,里面几乎空无一物,仅底部放了一朵玫瑰。

苏莱曼.依萨,《The Mystical Reality Reinvented – Hua》(局部),2016年,涂成银色的藤制鸟笼,90×57×57厘米,新加坡国家美术馆藏品,© Sulaiman Bin Esa

M+为读者带来的文章,收录于展览刊物《迈向神秘的现实:共同发起的经验纪录》(Towards a Mystical Reality: A Documentation of Jointly Initiated Experiences)中,为该书的导论和第二、三节的内容,有英文及中文两个版本,均稍经编辑。 《迈向神秘的现实》由马来西亚艺术家惹扎.毕雅达萨(Redza Piyadasa)及苏莱曼.依萨(Sulaiman Esa)两人合着,邀得里申.吉(Krishen Jit)撰写导论。该刊物配合于1974年8月2日在吉隆坡举行的展览和讨论会出版,还发表了一篇文字宣言。

「毕雅达萨和苏莱曼.依萨都不爱有支架和边框的绘画,两人迈向一种新境界,彻底摒弃假象,接纳事物的真实物质形态。

要了解他们的用意,就必须摒弃所有与图像制作有关的想法,而图像制作源于文艺复兴的精神。他们在这个国家的经历,驱使二人有系统地探寻自我身分,从而萌生出反传统的态度。二人的艺术作品风格极为简约素净,已近乎禅宗的境界。 」

──Ismail Zain,摘录自「七二文件」(Dokumentasi 72)展览图录,1972年5月

「观看我的画作时,别只停留在表象,该细看箇中更深层次的东西。我的作品表面纹理丰富,人们可看到物体的本质,聚焦颜料和物料所组成的能量。在透明的画作里,我去除了着色表面的物质,让观者同时感受到物质与反物质、体积与虚空、图形与背景组成的效果。」

──苏莱曼.依萨,摘录自「七二文件」展览图录,1972年5月

「我的作品与观者存在于同一现实当中。相同的时间,一样的空间。我的作品永远存在于当下。可以说,我的作品是无法出售的,因为我为观者带来的经验是一种真实的体验。我的作品或许能在其他地方重组,这样就变成全新的体验。人们购买我的作品,其实是买实质的体验,而非一件人工制品。」

──惹扎.毕雅达萨,摘录自「七二文件」 展览图录,1972年5月

导论:

克里申.吉著

吉隆坡马来亚大学文学院副院长

惹扎.毕雅达萨与苏莱曼.依萨追求一场艺术革命,不达目的绝不甘休。一如其他革命家,他们推翻所有旧事物,包括自己的早期作品。这种弃旧开新的做法成为了最佳的参考依据。难怪他俩都自诩为「野蛮的无辜者」。

然而,如果对要扬弃的东西没有深刻理解,全面推翻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宣言是一页丰富多彩的美学史,展示了他们反叛的权利。我们很少会看到有人为了达到清澈澄明之境,而愿意花如此大的努力。他们的立场如此明确而坚定,无可避免使他们极容易受外界攻击。在我看来,这就是举办展览的意义所在。他们无畏无惧,大胆提出自己的主张,展现出为艺术奉献的美德。

他们反对的主要对象是人文主义宰制传统;这种殖民时代遗留下来的传统,令许多亚洲艺术家深受其苦。如在画架上绘画、图像制作,以及各种深奥难懂的艺术形式,都被两人视为不合时宜和有害无益而加以鞭挞。他们指出,创意的流动应该逾越假象和所有其他中介,这样艺术家才能直面大自然。亚洲既是他们的根源,也是最后归宿,这些艺术家从这片土地建构出独特的艺术身分。

惹扎.毕雅达萨和苏莱曼.依萨还说,真正的展览是他俩的宣言。大家不应误解这番话,以为二人自认缺乏创意,而应谨记他们是质疑现在一般人所理解的那种艺术的基础。他们扩展艺术的界限,希望借此趋向无限,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外在追求。然而,他们并非只是空想而不切实际。二人以日常生活中真实而具体、人们习以为常的惯见事物为出发点,借以打破我们那种支离破碎并且门类分明的生活,以揭示当中令人叹为观止的奥妙神奇。

我希望惹扎.毕雅达萨和苏莱曼.依萨不会介意我说他们的展品像戏剧般吸引着我。我无意去做狭隘的划分,只希望指出,这些「引入」到展览的现实生活场景,其性质其实与戏剧无异。这些展品在基本层面与我们交流,揭露了日常生活的现实,而当我们与单一件展品,甚至所有作品进行交流时,就像进入一个原始的戏剧领域。惹扎.毕雅达萨和苏莱曼.依萨愿意探索所有创意领域以实践抱负,显示了二人渴望全然理解此一课题。

例如,在过去两年间,他们密切接触戏剧,为《Uda dan Dara》、《Alang Rentak Seribu》和今年的《The Birds》设计场景。他们挑战戏剧,也反过来受戏剧挑战。甚至可以说二人的新看法有部分是源自戏剧,尤其是他们对现象的强调。

这无疑是马来西亚艺术至今最重要的展览,即使内容或带有偏见,展览将我国所有历史赤裸裸地呈现于观众眼前。没有一个马来西亚艺术家或创作人可以忽略或不去正视这个展览。我相信,即使这篇宣言被撕成碎片,惹扎.毕雅达萨和苏莱曼.依萨也不会为之感到不快,因为除非他们再提出另一项决议,否则是无法往前迈进,因为二人所追求的,是无止境的日新又新。

讽刺的是,虽然他们扬弃所有历史,却仍是历史的受害者。虽然他们相信发展与进步,却以极为传统的方法看待历史。这点或许会令人感到奇怪,甚至困惑不安。但对他们而言,每件事都是环环相扣,有前因后果的,而这种因果关系正正是他们存在的支柱。然而,他们的存在支柱却不是去追溯回归旧事,因他们不是十九世纪的孩子。他们希望囊括所有时间──过去、现在和未来,进而超越时间。

由藤枝制造的银色鸟笼从天花悬吊着。鸟笼呈圆柱状,里面几乎空无一物,仅底部放了一朵玫瑰。

苏莱曼.依萨,《The Mystical Reality Reinvented – Hua》,2016年,涂成银色的藤制鸟笼,90×57×57厘米,新加坡国家美术馆藏品,© Sulaiman Bin Esa

二:「反形式主义和反美学」

惹扎.毕雅达萨和苏莱曼.依萨合着

是次展览应视作「七二文件」(Dokumentasi 72)之延伸。该展览于1972年5月在国家语文出版局举行,展示了我们各自于1970年12月至1972年5月进行的实验成果。我们当时深受战后构成主义艺术的发展影响,我们接受物件本身的物质形态,故作品强调我们所采用的元素的「真实性」。到1971年,我们彻底舍弃了幻觉派的技法,转而运用真实的空间、时间和光线。关乎引力和运动的问题,那时亦出现在我们构想的艺术格局之中。然而,我们当时仍受形式美学元素支配。我们不再倚赖幻觉派手法,而是直接去面对真实世界,那么,如果我们想继续运用具体存在的物质形态创作,就不得不做一番重新思考。例如:我们该如何看待物质实相?身为构成主义艺术家,我们过去一直倾向以科学和客观的角度观看现实;然而,自该展览后,我们开始思考以不同的前设去理解现实。一些日本现代艺术家试图以东方的观点去探看现实,这促使我们再次诘问:以科学和物质主义这种源自西方的观点去看待现实,到底是否合理。我们在约两年前下了那个决定后有了一些新发展,是次展览就是得出的成果。

「七二文件」展览结束后,我们关注两个根本议题。我们再次质疑传统艺术品背后的两个主要考量:一、「形式美学」对作品的意义;二、主张艺术家乃「独特」个体的人文主义观念,以及他在创作时投放自我意识的做法。那时候,我们清楚知道在1960年代西方曾出现「反形式主义」运动。我们当时处于即将要处理事物的真实物质形态的阶段,故很自然会反思「传统」艺术形式(即绘画、雕塑、浮雕、版画等)的成效和可行性,且特别关注那些主张「反艺术」的艺术家,如达达主义者(Dadaists)、杜尚(Marcel Duchamp)、伊夫‧祈因(Yves Klein)、曼佐尼(Piero Manzoni)、尚‧丁格利(Jean Tinguely)和约翰‧凯吉(John Cage,《无声音乐》的作曲者)。日本概念主义者小野洋子的概念性作品也让我们深感兴趣。意识到艺术创作可以抛开所有形式和美学方面的考量,驱使我们将艺术视为概念经验,于是下定决心跳出「形式美学」的局限。如前所述,得知许多西方的「反艺术」先驱其实是受东方哲学思想启发,这使我们更坚定要摆脱「西方中心」的思想。

然而,迈向概念性的创作手法牵涉到一些问题。首先,我们虽曾就读艺术学院,但这对我们并无多大帮助。我们习得的许多技法,以及修读艺术史时所接触的许多美学理论,蓦地似乎变得与我们的创作毫不相干。现在的关键问题似乎是作品蕴涵的哲学思想,这令我们意识到自己不足之处。这种自觉驱使我们开始求知若渴,展开了为时近两年的阅读计划。我们既阅读东方哲学,也阅读西方哲学。明白到当前的工作实在是艰巨而复杂。因此,我们俩决定须在思想、知识方面有所合作,而这最终促使我们决定共同创作。虽然我们在很久之后才达成目标,但这点早在1972年时似乎已属必然之举。

这个广泛阅读的计划,是我们的探索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除了研读哲学,我们还阅读有关东西方艺术的书籍,希望能够找出东西方艺术传统间的本质差异。我们在这个阶段就已开始发现,本地艺术家对我们帮助不大,因他们的兴趣在于「图像制作」,其风格和技法仍无法摆脱「形式美学」的局限。有见及此,我们遂将目光转向马来西亚艺术界以外的人士。我们在不同阶段咨询了精通观念史和历史事件演变的艺术圈外人士。我们向大学讲师、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宗教专家、作家和剧作家请益。为了寻觅一套摆脱以「西方中心」观点看待现实的哲学理论,我们的思想和工作方式必须跳出艺术本身的界限。

我们之所以渴望摆脱「形式美学」的束缚,原因是我们相信1970年代的现代艺术,不只讲求技法和风格而已,而是要以新的方式来面向现实,不再受取决于形式主义和美学准则的纯「艺术」因素囿限。简言之,今时今日,现代艺术的关键不在于我们如何「观看」事物(视觉/视像),而是我们如何「构想」现实(概念)。这种看待艺术的新态度,促使我们重新思考那些以美学和形式主义标准为依归、被奉为圭臬的艺术评论,是否仍行之有效。以客观的方法论为基础的系统化艺术评论,今天受到年轻艺术家质疑其是否正确。这表明1970年代严肃的艺术家希望在观照现实的诸多层面时,能够摆脱某些被视为规范的事物之间「关系」的限制,因为它们是源自艺术史家那套着眼于形式的艺术观。今天,严肃认真的艺术家力求以辩证法去理解「现象」过程,而这似乎令艺术家跻身于近乎哲学家的境界!随着观者拥有直接正视现实的能力,人们开始推翻「艺术家为独特创作灵魂」这类迷思,亦否定创作是「艺术家/创作人」与其「灵感刺激」之间进行的深奥交流。将观者的重要性纳入大格局之中,这种新构想事实上促使我们重新审视艺术本身的目的。

艺术今天已逐渐变为一种十分具有辩证和概念性质的活动,这显示一种新的事态的出现,而「现代」亚洲艺术家大概还没注意到!而在这新的艺术格局中,美学和形式主义事物变得无关重要,且不合时宜,因为这些事物所赖以为基础的艺术概念,是通过运用和安排各种设计元素(如线条、形状、颜色、质感、形式、表面和设计等)「创造」出来的东西。今天现代艺术所致力的方向,显然是要超越只着眼于运用物料和风格的层次,并对存在于「形式主导」的艺术概念以外的现象过程,以辩证方式加以审视,借此找出艺术的存在理由。因此,艺术家不得不重新思考其创作风格的本质。

既把艺术视为具有概念和辩证性质的活动,艺术家就必须先充实自己,才能处理纯粹意念的世界,这可是复杂的活动!因此,他们无法只停留在技术层面,而须涉猎哲学、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物理学、大众传播,甚至是数学等不同领域的知识!因此,日后任何认真的艺术家能否有所作为,将取决于其思想和工作方式,能否摆脱「传统」艺术主张的束缚。 1970年代最出色的现代艺术家,显然不再是制作工艺品的工匠,而是擅长思想和精于理论的人。正因如此,他们的贡献亦必定不亚于我们这个时代最具创意和影响力的人。艺术终于能够摆脱其传统功能并获得新意义,这为1970年代严肃认真的艺术家带来全新的挑战。

三: 「不带人文主义和主观意图」

惹扎.毕雅达萨和苏莱曼.依萨合着

我们早在1972年就讨论过是否可能共同创作。这个想法促使我们重新思考,在我们的艺术构想中艺术家自我的问题。事实上,艺术家自我的问题,又令我们关注到「西方中心」和「东方中心」的艺术表达形式之间的根本差异。我们发现,人文主义强调艺术家作为个体,并重视以科学和客观观点看待现实,这与曾经存在的亚洲传统观点成强烈对比。例如,自文艺复兴以来,西方艺术家看待自然的态度,是以外观为基础来观察和分析,而不像中国艺术家那样「感受」自然。我们亦发现,这种根本差异不在于观点,而是在于态度。一方是受神秘主义的因素推动,另一方则本质上是科学的!我们再次了解到,所有重要的马来西亚艺术家,在创作时实际上都抱着人道主义和理性主义的态度,而这种态度是源于十五世纪欧洲的文艺复兴;我们觉得这似乎很可笑。而竟然从来没有人质疑这种倾向!

西方艺术家的个人主义及其对自我的关注,与东方艺术家与自然保持的虚无,两者之间的本质差异同样值得深思。 Benjamin Rowland在其著作《Art in East and West》中讨论米开朗基罗与公元八世纪的中国画家吴道子的作品,概括了这状况:

「米开朗基罗描绘的暴力和充满动感的扭曲动作,是内在力量冲突的外在表现,这些内在力量彼此刺激和互相麻痹。这些巨人般雄伟的表现形式,在西方十分常见,是从一名天才的灵魂深处召唤出来,表达了他对世界的独特回应。吴道子的作品并没有如此表达个人情感状态,而是以普通图像描绘世界运行的不断变化……那种吞没潮汐和呼出旋风的力量。……吴道子的创作不带任何人文主义或主观意图。 」

在那时候,我们开始注意东方艺术自我隐藏的状况。而在今天,那么多亚洲现代艺术家都乐意接受科学和人文主义观点,而从未思索是否有任何其他可能性,在我们看来这是很悲哀的事情。他们至今还是顺理成章地接受并运用源自西方的艺术形式,从未对自己这种做法多加质疑,而正因如此,现今创作出来的所有艺术作品,似乎都不过是对西方原作的模仿。很明显,我们要重新思考自己所能运用的艺术形式及其目的。现在必须把影响我们的西方中心元素全部清除,这样才能往前迈进。把我们从西方艺术学院习得的东西统统丢弃,是必要的先决条件。这时我们亟须重新思考在我们的新格局中,艺术家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们对艺术家隐藏自我身分极感兴趣,因此把目光投向马来西亚本土文化传统中的艺术形式。我们尤其关注「皮影戏」(Wayan Kulit),特别是操纵皮偶的「皮影师」(Dalang)在当中的作用,借此探索自己在新艺术格局中的新「角色」。我们从皮影师身上看到,可以以一种「媒介」身分来运作。最耐人寻味的是,皮影师须要口说剧中全部对白,还要操控所有人偶的动作,但观众从来不会见到他,也对他一无所知!我们发现,尽管他是整场演出的真正驱动力,但几乎完全隐没自己!他仅仅是观众与皮偶之间的「媒介」和「引介人」一样。这是个很明显例子,显示「东方」艺术家以完全不带人文主义或主观元素的方式运作!因此,我们认为艺术家应发挥「媒介」作用的想法,必须归功于「皮影师」。

我们就是在此时决定共同创作。有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们希望尽量减低带个人主义的想法。所有的决策都是共同决定,并且我们在运用所选取的艺术形式时,不容许任何情绪因素主导。我们会尽量使用并非由我们构建的物品。可以说,我们的目的是在意识上抽离艺术品。作品将不带任何人文主义或主观意图!我们也决定,我们的作品将会带着神秘主义的本质。

此文章原于「M+ 故事」的《博文集》发布。此简体版本由机器转换自繁体版本。

克里申.吉(Krishen Jit)是著名戏剧导演、剧评人和讲师,曾每周为《新海峡时报》撰写戏剧专栏长达22年。他是吉隆坡国家艺术学院(现称文化艺术与文物学院,或ASWARA)戏剧学院创院院长,以及马来亚大学(University of Malaya)文学院副院长及历史学系教员。 1984年,克里申.吉与舞蹈及编舞家Marion D’Cruz、导演甄山水、剧作家K.S. 马粘及艺术家惹扎.毕雅达萨共同创立吉隆坡剧团五艺中心。

惹扎.毕雅达萨(Redza Piyadasa)是艺术家、艺评人和艺术史家,致力于马来西亚推动有关艺术理论及艺术史的讨论,并曾与艺术史家T.K. Sabapathy合着《Modern Artists of Malaysia》,于1983年出版。在马来西亚政府的资助下,毕雅达萨曾负笈伦敦霍恩西艺术学院修读艺术及设计,其后于夏威夷大学修毕研究院课程。他曾于玛拉工艺大学(UiTM)艺术及设计学院任教,并于槟城马来西亚理科大学担任艺术系教授。 1998年,他获颁克劳斯亲王奖(Prince Claus Award)。

苏莱曼.依萨(Sulaiman Esa)是艺术家和学者,主张打破艺术与工艺之间的界限,被誉为马来西亚艺术发展先锋。他在作品中融入传统马来亚和伊斯兰教图案及技术,并以此风格广为人知。依萨曾于伦敦、巴黎及罗马修读艺术及设计,及后于美国巴尔的摩马利兰艺术学院和费城天普大学,分别获得艺术硕士和伊斯兰研究博士学位。他曾任教于玛拉工艺大学(UiTM)艺术及设计学院。更多资料,请参考:www.sulaimanes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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