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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18日 / Ellen Oredsson

修復員如何保護展品:與汗水、油漆及天氣的對抗

兩個戴着藍色醫學手套的女人正處理白色桌子上的藝術品。藝術品為一張貼有金箔的牛皮紙,上面印有德語文字。牛皮紙的一部分捲起成卷軸狀,一部分則攤開平放在桌上。其中一個女人蹲下,觸摸上面的文字;另一個女人則身體前傾,觀察其動作。

M+紙本修復員黃若凡與Vania Assis正在準備傅丹的作品《玻璃鞋》,以便在M+展亭中展出。照片 © M+,香港

修復當代視覺文化既是挑戰,亦是機遇。「對位變奏:野口勇之於傅丹」展覽的展品修復工作,由M+藏品修復員(物件)Albrecht Gumlich與M+的修復團隊負責。下文他將討論種種會為展品帶來威脅的因素,以及修復員要如何保護展覽中的展品。

我們為何要保存視覺文化,在做保存工作時,又是在對抗甚麼事物的侵害?這是修復員經常聽到的問題。博物館館藏的價值不僅關乎金錢,更在於它們承載的文化、歷史和社會意義,正因如此,博物館要把它們好好保存維護,以讓後世學習、欣賞和從中得到啟發。

即使在博物館展覽這種經精心設計的環境,都有許多因素會令藝術品材質退化,包括我們指頭上的汗水,還有照在展品上的光線。以下是幾項修復員要對抗的威脅。

威脅一:人們的指頭

兩個成人及一個小孩站在展廳之內,面向一盞形狀方正、扁平的巨型紙燈,紙燈掛在一個木造亭閣的一側。小孩正指着紙燈。

觀眾正在觀賞傅丹的《無題(為Akari PL2而建構)》。照片 © M+,香港

若沒有戴上手套就觸摸展品,那怕只是用指尖輕輕觸碰,都會造成後果。那就是指頭上殘存的汗水會沾到展品上,留下痕跡。這些痕跡在當下未必清晰可見,但經過一段年月,每隻觸碰過作品的指頭都會留下些許隱形殘留物,久而久之就可能在表面上留下無法清除的污漬。結果是作品的外觀受到影響,令後世不能好好欣賞。

因此,觀眾不應該觸摸展品,即使是博物館員工,觸摸藏品前也會戴上手套。修復員以往會使用經典的白色棉手套,但棉這種物料會吸汗,藏品可能因此沾到汗水,所以現在我們喜歡用乙烯基醫學手套,這種物料可防止汗水滲透,在處理沉重或光滑藏品時亦較安全。

為了保護容易受損的展品,我們通常會使用附有塑膠玻璃罩蓋的基座,以防觀眾觸摸;但在「對位變奏:野口勇之於傅丹」中,我們並沒有設置這些傳統基座。那麼我們如何才能確保觀眾知道哪些展品不能碰,哪些則如《無題(為Akari PL2而建構)》這個放在展廳中央的大型木造亭子,是可供坐下休息?要傳遞這個訊息甚有難度。

近鏡拍攝一個身處展廳的人,此人坐在亭子內一張長凳上,低頭閱讀手中的展覽小冊子。

一位觀眾坐在傅丹的《無題(為Akari PL2而建構)》內。照片 © M+,香港

因此,我們在亭子外放了中英文告示標誌:「歡迎在亭子內稍坐片刻 請勿觸摸亭內的展品 」。由桌子放在亭子附近的《舵形餐桌組合》是由設計成藝術品般的桌子和凳子組成。這件展品不可觸碰,我們就在地板以中英文印上「請勿觸摸」的字樣。但因為這組餐桌實在太吸引人坐下,我們不得不在旁加設圍柱;這對很多策展人來說是頗大的讓步,因為他們不希望展品隔離於觀眾。

威脅二:破壞

在有白色牆壁和淺灰色地板的展廳內,一件細小的圓形花崗岩雕塑放在房間的角落,右邊有兩件雕塑,一件頗為大型,以薄金屬板製成,另一件體積較小,由一塊窄長的石頭放在一個小型金屬基座組成,其下再有一個較大的圓形木造基座。牆上掛了幾幅已裝裱的抽象畫。

展覽現場中,野口勇的《童年》展示在展廳的角落。照片 © 何兆南

我們採取的不少修復措施都屬於預防措施,從一開始就防止展品被玷污、遭腐蝕或受破壞。要是某件展品真的受損了,我們便要開展補救修復的程序,以恢復其原貌——這是大部分人以為修復員整天在做的工作。但事實上我們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因為我們希望能保存作品原貌來讓後世欣賞。

有些預防措施是為讓人知道某件物品其實是展品,以減少觀眾誤以為能夠使用而可能將之破壞的風險。令他們知道展品不能觸碰或坐,其實是提醒他們展品會傳於後世,讓我們的子子孫孫繼續欣賞。以野口勇的《竹籃椅》 為例,觀眾看到這件作品都會忍不住想坐坐看,我們與策展團隊討論過該如何展示此椅子,才能讓公眾明白中央的亭子(可以坐!)和這件作品(不可坐!)之間的分別。傅丹想出一個解決辦法,就是把這件作品置於圓形雲石底座上,不單能清晰顯示這是須小心對待的物件,更為之增添藝術氣息。

另一個例子是野口勇的雕塑作品《童年》 。這是塊灰色的球狀花崗岩,放在灰色地板上不太顯眼。我們擔心有人會被它絆倒,既令自己受傷又可能碰損展品。因此,策展團隊決定把它放到房間的角落。觀眾一般不會走進角落,那就不會絆倒了。

在以上兩個例子中,將展品放在特定的位置均可視為預防措施。

威脅三:地板

在有白色牆壁和淺灰色地板的展廳內,左邊有兩件雕塑放在一個圓形木造平台上,上方還掛着一個和紙燈籠。右邊有一件扁平的石雕塑,以及一件由鋼製底座及小橢圓形頂部組成的雕塑。

最右邊是野口勇的《仕女鏡》。照片 © 何兆南

展覽中,沒有一件展品真正接觸到地板。因為地板上的油漆像指頭的汗水一樣,會與展品產生化學反應而造成退化。

例如,我們在《舵形餐桌組合》的桌腳和椅腳下放了袖珍泡棉片,並在不少雕塑的底部放置一層薄薄的保護膠膜,將展品與地板上的油漆隔開。那層透明聚酯薄膜是惰性塑膠,不會跟展品產生化學反應。

靠近窗邊的雕塑《仕女鏡》則置於一層薄泡棉上,起阻隔作用,令雕塑不會接觸到地面的油漆。五毫米厚的泡棉層,還可防止放在有點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的這座雕塑會失衡傾斜。我們將黑色Volara泡棉修剪得稍稍小於原有的底座,那就不會被看到。

威脅四:光線

展廳空間內,一個人站在一件外形抽象的小型雪花石膏雕塑前,雕塑放在以橙色布料鋪面的圓形木製基座上。雕塑放置於落地玻璃窗旁,窗邊掛有白色麻質窗簾。此人正閱讀手中的展覽小冊子。

觀眾正在觀看野口勇的《莉達》,此作品以雪花石膏製造,放在窗邊較不易受損。照片 © M+,香港

對於容易受光線影響的展品,從室外透入的猛烈陽光是極大威脅。博物館有很多方法減少有害的日光,很多博物館展廳就根本沒有窗戶。若展廳建有窗戶,而又要在展廳內展示繪畫、紙本作品及塑膠等容易受光線影響的作品,只要在窗戶貼上不透光的黑色薄膜就可完全阻擋日光,或者加上遮光的窗簾減少日照。

在今次展覽中,傅丹認為從展廳看到維多利亞港對岸的香港城市天際線很重要,所以我們決定在大窗戶貼上兩層用作保護的薄膜:第一層是貼於窗戶外側的深色薄膜,就像一副大型太陽眼鏡,可減低整體光線的強度;第二層則貼在窗戶內側,可過濾有害的紫外線。而在藝術美感的層面,傅丹亦提議掛上精心挑選的淺色麻質窗簾,營造客廳或書房般的氣氛。

在有白色牆壁和淺灰色地板的展廳內,不同的雕塑散佈整個空間。前景中有一件外觀抽象的塑膠雕塑,由幾個拉長的形狀組成,像是從支撐着它的金屬桿頂部垂下一樣。

野口勇的塑膠雕塑《無題》,放於遠離窗戶的位置。照片 © 何兆南

儘管已採用了多種減少光線的措施,但每天早上透進展廳的陽光仍非常充沛。為了確保展品的安全及延長其壽命,我們只將堅固的石頭和金屬展品放在窗邊。

例如,淺色的塑膠雕塑《無題》就不能放於靠窗的位置。大部分塑膠都會因環境因素尤其是光線而產生反應,因此這件脆弱的雕塑就放在距離窗邊較遠的位置,更置於較大的基座上,確保人們不會觸碰。事實上,現場甚至沒有設置聚光燈去照亮這件作品。

然而,我們要解決的大難題是,我們需要光線才能好好欣賞展品!但我們需要的不一定是日光,亦不必是明亮且會發熱的聚光燈。幸好現今科技進步,我們已能從冷光源取得白色光,我們亦可濾掉光線中有害的紫外線,或按展品對光的敏感程度而調整亮度。

威脅五:戶外空間

在一塊小草地及疏落的樹木旁放置了一個灰色貨櫃,貨櫃前方設有玻璃門。貨櫃右方的草地上有一個紅色鋼製雕塑,形態就如橫放、呈波浪形的粗厚圓圈,其下方有幼細支架撐起。

M+展亭外擺放着貨櫃以及野口勇的《遊玩雕塑》。照片 © 何兆南

這次展覽與過往在M+展亭舉行的展覽不同,有為數不少的作品在戶外展出。而香港天氣和環境為修復員帶來不少難題。濕度高的環境,容易令黴菌在有機物料上滋生,這點大家看看自己家中情況就能略知一二。而氣候環境的變化亦會改變展品的尺寸,皆因木材等物料會膨脹、收縮,最後更有可能裂開。香港的空氣污染亦頗為嚴重,展亭旁邊更正正是建築工地,空氣中漂浮大量腐蝕性灰塵。這些因素都會令作品材質退化。

野口勇的雕塑《雲峰》在整個展期都座落室外。雖然這件作品以鍍鋅鋼材製作,十分適合在戶外擺放,我們仍會每星期檢查這件作品,觀察是否有腐蝕情況,並以超細纖維布料和蒸餾水拭抹,以去除表面的污垢與塵土。

紅色的《遊玩雕塑》是野口勇設計的作品,獨具匠心,亦是全新製作的展品,讓觀眾在其上嬉戲玩樂。雕塑展出至今,已出現好幾道刮痕和凹痕。但這是作品自然生命週期,被視為正常耗損,亦在我們預計之內。我們除了在展期內每星期清潔這件作品外,亦會在展覽結束後檢查是否有損毀之處需要修補或重新補上紅漆。

一個戴着透明手套的男人正觸摸並指着折疊的和紙燈籠,另外兩人則身體前傾,注視他指着的地方。

Albrecht Gumlich正與策展人討論該如何安全地展出某件展品。照片 © M+,香港

此文章原於「M+ 故事」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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