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透过三位精选M+藏品艺术家及其作品,了解“时代的稜鏡:日本的艺术实践1989–2010”的展览主题。
“时代的稜鏡:日本的艺术实践1989–2010”探究1989至2010年间在日本涌现的艺术,以及当时日本文化如何影响世界。这段日本历史上的关键时期上承昭和时代(1926–1989)的终结及平成时代(1989–2019)的开端,下迄2011年日本东北大地震发生的前一年,见证着全球化的来临如何加速人和资讯的自由流动,并促进国际对话和互动。展览透过“过去的亡灵”、“自我与他者”和“社群的未来”三个策展主题呈现了此时期的一个现象──日本和世界各地的艺术家都不断寻找新的创作方式,如同稜鏡般折射当时社会和文化潮流,提出多元问题。
“时代的稜鏡”的展览核心源自日本悠久的交流传统,以及它如何提供一个多元和开放的平台,让艺术家进行多方面的探索。这可追溯至1980年代初全球化的萌芽,以及1989年迎来的转捩点──随着日本社会政治变革,新的艺术形式和表达应运而生。对部分人来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或许是遥远的历史,但“过去的亡灵”呈现的,是战争和核能等历久不衰的主题,凸显这些主题如何持续影响人的心理。正如这些作品所示,艺术家端详、再思并诘问历史,在传统的单一叙事上提供另类解读。
宫岛达男(1957年生于日本)的装置、雕塑和录像作品着重利用科技,常教人一眼认出。他的创作糅合艺术和科技,表达深层情感和意念,如时间的主题、生命的价值以至战争的悲剧。在首个策展主题下展出的《Slash》(1990)中,亮着红灯或绿灯的数码LED计数器相间交替地呈斜线出现于地上,每个计步器以不同速度闪现一至九的数字。然而,在艺术家眼中代表终结和虚无的“零”,却没有出现,显示屏只是变黑。宫岛在在其后的创作,也采用类似的美学和主题,例如现于M+展览“山鸣水应”中展出的《Region No. 43701–No. 43900》(1998)。在这件作品中,数码计数器排成的长形阵列,覆盖漆黑房间的一面墙,使观众沉浸其中。同样地,零这个数字被省略,但作品似乎仍能产生无穷的数字组合。宫岛这两件使人入迷和沉思的作品,援引佛教中关于生命和轮回的概念,凸显由生死联系的人生循环延绵无尽,并将数字与灵性连结在一起。
宫岛达男的《Region No. 43701-No. 43900》(1998),摄于2024年,由艺术家提供,© 宫岛达男,摄影:郑乐天,M+,香港
在同一展览主题下,还有小泉明郎2009年创作的录像装置《年轻武士的肖像》,旨在回应2000年代末至2010年代初,在日本大行其道的民族主义和煽情战争片。作品描述一名年轻的“神风特攻队”机师向父母道别;但在开场一幕后,艺术家开始在镜头外介入,愈发苛刻地指示饰演机师的演员“表现多一点武士精神”,并不断无情地重复指令,直至演员的表演陡然转换,恍如被洗脑一样。M+馆藏中也有一件类似的作品《视力缺陷》(2011),背景同样设于二次大战,聚焦于一名比《年轻武士的肖像》中的年轻机师年长的特攻队员,在出发作战前与妻子共进最后晚餐。饭桌上,丈夫喋喋不休地谈及最新战况,妻子则一再请求他平安归来。随着对话继续,观众逐渐会看到一些迹象,意识到机师与其妻均为盲人,象征他们战争现实的茫然无知和盲目乐观。在这两件作品中,小泉均运用预先写好的场景来显示人们对历史的矛盾看法,以及将战争浪漫化的危险。在M+即将举行的节目“前卫正!时间旅人”中,将呈献小泉明郎的虚拟实境体验《盗火者普罗米修斯》(2023)。此作取材自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他因违抗众神,盗取火种而遭受永无止尽的惩罚。四名参加者将体验人类与科技的关系会带来什么转变,并思考在当今社会中,科技能如何促使人们互相连系。
小泉明郎,《视力缺陷》,2011年,双频道数码录像装置(黑白、有声),M+,香港,© 小泉明郎
此外,1989至2010年这段关键时期也见证艺术家阐发文化遗产,探询性别、性欲和身分等普遍规范等课题,为国际艺术家提供丰饶的创作土壤。陈金霖(1966年生于印尼)的创作涵盖摄影、录像装置和电影,她常自档案资料撷取灵感,探索记忆、身分和历史叙事等主题。在“自我与他者”主题下展出的摄影装置系列《人们的声音 东京》(2007)就出自其手。在作品中,她邀请居民与她分享家庭相册的照片,合共收集了约三百幅照片。这些照片其后被装入相框以网格排列,并根据不同的主题和场合,以及众人熟悉的景象分门别类,当中包括富士山、昭和时代的特急列车和现代的新干线火车,以及盛放的樱花。作品工整的格状陈列一方面跟每幅照片的私密感形成对比,但也反映人们为日常生活立下存照的普世欲望,并促使我们反思自己为何会被这些图像吸引,以及我们如何跟照片中的“陌生人”产生共鸣。陈金霖的其他作品则以生活体验作为灵感,带有更浓烈的自传色彩。M+藏品中的《愿你生活多姿多彩》(1997)是她首部长篇录像作品之一,纪录片追踪她横跨欧亚访问亲戚,不只追溯其长于澳洲、在阿姆斯特丹生活、父为印尼华侨、母为澳洲人的家庭历史,还探索身分是如何建构的。作品不单探讨归属和文化价值等主题,还触及记忆和全球迁徙带来的影响。此作现于M+流动影像中心的多媒体中心展出。
陈金霖,《愿你生活多姿多彩》,1997年,单频道Mini-DV影带转数码录像(彩色,有声),M+,香港,© Fiona Tan
1990年代,全球兴起了探索人际关系及其社会背景的艺术实践;而日本则出现了一系列在博物馆以外茁长的自发项目。“社群的未来”展示多个由艺术家推动的社群项目。1998年首次居于福冈的阿运.拉挽猜哥(1971年生于泰国)在《驶进博多》(1998–2003)中与福冈的士司机和路面电车车长建立的关系,让他对其移居地的历史和文化更为了解。的士(或泰国的笃笃车)及公共交通工具一再出现在拉挽猜哥在福冈的项目,并延伸到他其后的项目,包括“移动中的城市”系列。当一个人乘搭的士,就被载着穿梭于城市之中,认识到那个地方过去或现在的文化之深广。1990年代中期,不同艺术家发起了“The Ginburart”(1993)和《Nasubi画廊》(1993)等一连串艺术家介入,显示他们深信集众人之力就能形成一道桥梁,以微小而重要的方式迈向创作的崭新可能,打破阶级界限。
“时代的稜鏡:日本的艺术实践1989–2010”由M+和东京国立新美术馆共同策划,于2025年9月3日至12月8日在东京国立新美术馆展出。展览体现M+致力在国际框架之中以崭新手法呈现亚洲艺术史。
页顶图片:东京国立新美术馆的“时代的稜鏡:日本的艺术实践1989–2010”展览现场,摄于2025年,摄影:木奥惠三,图片由东京国立新美术馆提供